昨天在社区溜达的时候，瞅见隔壁楼王大爷和他老伴儿。老太太腿脚不坐在轮椅上扒着阳台往外看，王大爷就站在楼下花坛边上，仰着脖子使劲招手。俩人隔着小二十米，话都听不清，光瞧见嘴角咧到耳根。回家路上我就琢磨，这够不着摸不到的，咋就比天天黏一块儿的小情侣还戳心窝子？
实践第一步：扒拉记忆里的玻璃渣
翻箱倒柜把压箱底的旧手机充上电。开机嗡嗡震了五分钟，相册里全是灰。手指头划拉过毕业照里勾肩搭背的兄弟——现在定居加拿大的那位，上次聊天记录停在两年前转账份子钱；再划到前年去世的姥姥拄着拐杖在小区门口那张，当时还嫌她走路慢耽误我约会...
翻着翻着突然喘不上气，原来早就有人拿刻刀把这些画面一道道刻在我肋巴骨上。
实践第二步：蹲点人间观察
揣着笔记本往医院ICU门口连蹲三天。记录本上划拉出这么些片段：
- 穿校服的小姑娘踮着脚尖扒在探视玻璃上，指尖在冷冰冰的玻璃上描里面躺着的人形，护士催了三次都不肯走。她那校服背后用荧光笔写着"中考加油"。
- 油头大叔攥着化验单在楼梯间吼电话："爸你千万撑住！我工地结款就能换进口药了！"，吼完把自己脑袋往墙上哐哐撞了两下。
- 银发奶奶每天准点报道，举着翻盖手机对准探视窗录像。有次护士问她拍啥，她乐："老头说要看我新烫的卷毛呀。"玻璃反光里就照见她自己晃悠悠的白头发。
实践第三步：给自己找点"不痛快"
昨天故意拔了家里网线，把我妈去年往我微信上发的六十条长语音从头放。前十条还是"记得穿秋裤""少点外卖"，到第五十三条变成"你爸偷偷把烟藏空调外机"，几条带着点电流杂音："囡囡...妈化疗后头发长出来点儿了..."
听到一半实在遭不住，攥着插头的手直哆嗦。原来隔着三百公里的问候，每个标点符号都在往你心口上扎软刀。
缺了角的月亮最亮
这三天蹲出个血淋淋的道理——能伸手够到的苹果哪会甜得过树梢尖那颗红透的？当年异地恋那姑娘送我登机时抹眼泪的样子，比我现女友早安吻记还清晰。说白了人，就是犯贱。非得等铁栅栏焊死了才知钥匙丢了，等煤气灶熄火了才哭没存火种。
王大爷今早又在楼下挥手了，我扒窗户偷看时接到海关电话，说代购的进口钙片卡在清关。转头翻药柜发现上个月买的国产钙片早过期了。突然就懂了老太太为啥天天趴阳台——缺胳膊少腿的陪伴，反而长出骨头扎进肉里了。
（写完这段把笔记本锁抽屉最底层了。有些触动的东西，就该让它永远够不着。）
